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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译作为文化交流的桥梁,一端要尊重原著,一端要融入新的语境,确实面临很多困难。学者埃斯卡皮认为翻译是“创造性叛逆”,他说:“说翻译是叛逆,那是因为它把作品置于一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参照系里。说翻译是创造性的,那是因为它赋予作品一个崭新的面貌,使之能与更广泛的读者进行一个崭新的文学交流,而且赋予它第二次生命。”但翻译所发挥的巨大作用,激发了众多翻译家的使命感,从而勇于坐冷板凳。鲁迅先生翻译了很多著作,他在《〈月界旅行〉辨言》中就提出:“故掇取学理,去庄而谐,使读者触目会心,不劳思索,则必能于不知不觉间,获一斑之智识,破遗传之迷信,改良思想,补助文明,势力之伟,有如此者!”正是看到翻译具有“改良思想,补助文明”的作用,鲁迅先生才译著等身。
学者严复提出“信达雅”的翻译准则。怎么做到信达雅呢?学者马建忠认为:“一书到手,经营反复、确知其意旨之所在,而又摹写其神情,仿佛其语气,然后心悟神解,振笔而书,译成之文,适如其所译而止,而曾无毫发出入于其间,夫而后能使阅者所得之益,与观原文无异,是则为善译也已。”但是关于翻译之“雅”是比较有争议的,如果原文不雅怎么翻译呢?这时候“雅”就有粉饰的嫌疑了。例如一些莎士比亚戏剧的中译本其实不是全译本,而是“洁本”,很多粗俗的用语被删掉了,这样的翻译可能就是一种有意识的误读了。
翻译应该尊重文化的差异,在翻译时套用成语、俗语,如果对外国或我国的情况理解不到位,容易让不同文化语境的读者产生误会。值得一提的是,有的译者在翻译时会改写原著,虽然符合中国的阅读习惯,但未必是“善译”。翻译的作品会让读者对别的文化产生第一印象,印象一定要真,不能求同灭真。周作人在《余音的回响》中就提出:“翻译的外国作品,正因为‘习惯和思想上我们中国人与外国人有点大不同的地方’,所以才有看的价值;倘若因这点不同而看不惯,那么最好不看以免头痛——更最好是看自己的作品。”
翻译的主观性不可否认,哲学家伽达默尔说:“一切翻译就已经是解释,我们甚至可以说,翻译始终是解释的过程,是翻译者对先给予他的语词所进行的解释过程。”但尊重原文是翻译的第一要义,翻译要传达作者的意图,信息要准确,基于原文的翻译更可信。正如林语堂所说:“以译者所负的责任言,第一是译者对原著者的责任,第二是译者对中国读者的责任,第三是译者对艺术的责任。三样的责任全备,然后可以谓具有真正译家的资格。”
很多汉语词汇是通过翻译来丰富的。语言显示了人类认识的边界,词汇的丰富显示了人类认知的扩张。正如伽达默尔所说:“能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语言。”在历史上,很多汉语词汇被日语吸收,至今还保留着。近代以来,很多日语词汇则被汉语吸收,丰富了汉语的表达。此外,我国历史上曾大量翻译佛经,如今很多词汇无论在哲学研究还是日常生活中都发挥着作用,正如学者梁启超所说:“佛学既昌,新语杂陈;学者对于梵义,不肯囫囵放过;搜寻语源,力求真是。其势不得不出于大胆的创造。创造之途既开,则益为分析的进化。此国语内容所以日趋于扩大也。”值得一提的是,优秀的译者哪怕是音译也传神,例如钱钟书把美国学者桑塔亚那译为“山潭野纳”,杨绛把堂吉诃德的坐骑罗西南特译为“驽骍难得”,都是妙笔。
翻译有时代性,生命力在于与时俱进。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们学识的深入,很多译文的缺点会暴露出来,于是就出现了译文的修订。当代学术著作也需要这种译文的修订。例如北京大学出版社的教材《文学理论基本问题》(修订版)到2012年已经出了4版,到2020年已经印刷了5次,但其中引用乔纳森·卡勒的《当代文学入门:文学理论》一书时,标注的出版社一直是错的。另外,该书在2013年再版时改为《文学理论入门》,对译文进行了修订,如以前译为:“文学既是文化的声音,又是文化的信息。它既是一种强大的促进力量,又是一种文化资本。”后来则译为:“文学既是文化的杂音,又是文化的信息。它既是一种制造混乱的力量,又是一种文化资本。”从“声音”到“杂音”,从“强大的促进力量”到“制造混乱的力量”,意思是不一样的,《文学理论基本问题》在引用这句话的时候应该用修订后的译文,而不是沿用旧译,让“修订版”名副其实。需要与时俱进的,除了译文,还有注释。当翻译无法准确传达本意时,注释的作用就凸显了。但在今天看来,很多译作的注释已经成为历史局限的注脚,很不合时宜了。
翻译是一项建造文化交流的巴别塔的事业,在弘扬文化、推动社会进步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。好的翻译可以使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交流中丰富自身、了解世界,正如作家梭罗所说:“凭借丰富的人类文明的精华,我们才有最终荣登天堂的希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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